星期一下午，实在憋的难受，等儿子睡着，出来开车，去看北控的训练。北控的训练基地，离我们家开车不到10分钟。停车，进训练中心，上楼，打招呼，在场边找个地儿一坐。孙桐林，王少杰，王子瑞，高尚，张帆，全队正在开练。好看吗？别管那些。你先闭眼，倾听。哨子声，脚步的蹬踏声，皮球击打地板声，喊声，教练的指挥声，球穿过篮网的清脆声。别忙，再多闭一会儿眼。哨子声密集起来，脚步落在地上，犹如咚咚的战鼓，和更频繁的运球声交会在一起，高喊，教练更尖利的指挥声，中文和英文混杂着叫喊，球接到手上那一瞬间的砰砰声，他应该出手了，球击中篮筐的打铁声，肌肉的碰撞声，人倒在地上的闷响，回旋拐弯的哨声。此时，你再睁开眼，去辨别和想象，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我猜，每个热爱竞技体育的人都有这样的体验。竞技场上的声音，是那样迷人。当你置身于火热的竞技场里时，如果你尝试闭上眼睛，你会有完全不同的收获。那是我们在学习文学写作时说到过的“通感”。那些声音在你眼前，交织出也许比视觉更绚丽的画卷。或者，是在一片空旷的球场上，也许是午后，也许是夜晚，空无一人，只有你自己，闭眼，在头脑里展开你的听觉。你仿佛能听见想听的一切，像一位身披勋章的战士，面对全都打扫干净的战场，也能听见鼓角争鸣，金戈交响，人喊马嘶，西风漫卷。那只有一个原因，你整个人，沉浸入了那个世界里。你爱它，你想念它。对一个竞技体育的痴迷者而言，这就是此时的心境。当我们面对没有任何比赛可看，也没有球可打的事实时，你的头脑里有无数画面，更有无数声音，那声音没有画面具象，但却是能激发想象的，更宏大的浪潮。也许你不像我，可以在家旁边找到一支职业球队的训练可看，但你的心底，一定有和我一样的声音。
关于声音，我一直记得大姚在18年前的一段采访。我几乎跟踪采访了大姚运动员职业生涯里每一个重要时刻。你们知道，他是一个那么擅长表达的人。在很多时候与他对谈，是在哲学意味和趣味之间的享受。大姚有大量精彩的回答，让人过耳难忘。但这一端，在我心里仍然排得进他经典回答的前三。那时候，大姚年仅22岁，中国男篮刚刚在美国印第安纳以惨败之姿结束了世锦赛。但他依靠个人表现入选了赛会最佳阵容，正在展望一个月后即将开始的NBA新秀赛季。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寂静的球馆里，空旷的看台上，年轻的大姚，用诗人般的情怀和语句说：我特别喜欢仔细倾听球馆里的声音。虽然我有一只耳朵不好使（左耳，接近听不见），但我觉得那些声音都很真切。球击打地板的声音，球鞋和地板的摩擦声——那摩擦声可能让很多人不适，但我喜欢听到它。吼声，碰撞声，和球穿过篮网的声音。我痴迷于这种声音。每次听到这些声音，我就觉得慢慢地，能把自己点燃。让我特别想，立刻投入到那竞争里面去。此刻的你，如果耳边响起同样的声音，有没有感同身受？
姚主席统领的CBA，正在根据疫情发展和政策规定，尝试在四月初重启，把比赛转播重新带回来，让球迷们有球可看。根据目前的计划，常规赛剩余赛程将集中在两座城市，以空场的赛会制方式进行，在后期再看实际情况。不能进行主客场比赛，将使各支CBA球队损失大量的门票收入和政府补贴，但至少回馈了赞助商、购买版权的转播机构和球迷，也让CBA有机会成为在疫情下最早重开的职业联赛。当你看到欧美的职业联赛在过去这个周末全线停盘，疫情开始在欧美爆发式增长，而疫情最先爆发的中国已经开始进入职业联赛重启的讨论和设定，你就能意识到，中国在扼制疫情上的力度和效果有多么出色。北控男篮，像很多CBA球队一样，从2月底开始搬入基地，由助理教练李晓勇和一名美国训练师带领，重新集中训练。外援们还没有归队，不少CBA球队的外援，都是在本周陆续飞回中国。北控的主帅马布里，是在上周三飞抵北京的，是CBA最早回来的外籍主帅。老马那天从首都机场出来，领队杨晨直接接他去做了核酸测试，显示阴性，一切正常。
第二天中午，杨晨去家里接老马，到俱乐部和总经理见面。到老马家楼下，就被居委会的大爷大妈拦住了。大妈说：你是来接马布里先生的吗？杨晨说：是啊。大妈微微一笑：对不起，马布里先生哪儿也去不了。杨晨一听，这电影台词儿啊，说老马已经做了核酸测试了。大妈说那不行，上级规定，防止疫情倒灌，境外回来的无论测试结果如何，全部必须隔离14天。别说出去了，楼也不许下。吃饭你们叫外卖，我们派保安送到家门口。所以老马要隔离到接近月底，才能重新归队。老马说：“不，我不会生气。相反，我完全理解。我在美国看到那里很多人仍然没有防护措施，政府也不提醒大家这样做，我觉得很震惊。我很支持中国现在的方式，也告诉了我的运动员们（外援），这就是为什么，中国是现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你们都应该放心回来。”老马掰着指头算，没关系，我马上就能归队了。其他球队的外援们，也都面临同样的情况。如果政策允许，隔离期结束的时候，就是CBA临近重启的时候。也许，你们也在屏幕前掰着指头算。听，那是即将回来，终将回来的风声。
你是否怀念球鞋与地板的摩擦的声音你是否怀念篮球划过网心的声音热爱的一切，从未改变球场还在，篮球还在，CBA也还会在等你，拿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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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是谁的打铁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