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启发了是枝裕和的电影灵感?

是枝裕和的电影感动过无数人。今天,我们就来听听是枝导演亲自讲述电影的创作故事吧。
01《无人知晓》
这部电影的剧本原型创作于我 27 岁时,原计划作为 5 名导演共同参与的《J-WORKS》项目中的一部电影来制作。
遗憾的是,在创作到第 4 部作品时该计划便遇挫,预算见底,无奈之下我只好独自制作。于是,我以制作人的名义向 Engine Film(引擎电影)公司的安田匡裕先生提出了该策划。
一开始是想拍得更具戏剧感,而最终决定拍孩子们的本色与成长过程还是在试镜之后。因为包括柳乐优弥在内,试镜选上的孩子们都太没经验了。如果进行彩排,那就会像校园剧一样,因此要拍这些孩子只好不给他们台本。
定下演员后我们决定不给他们台本,台词临场发挥,采用 16mm 长镜头拍摄。拍摄过程中我一直思考如何最大程度地在作品中体现出他们的个性和表情,这大概是我对之前的作品中自我意识太强的反省。
在真实事件中,大儿子将死去的小弟弟装入行李箱,乘坐红箭号列车前往秩父市的山上埋尸。我曾经住在西武线沿线,因此大概能理解男孩的想法。
当时红箭号需额外支付乘车费,他一定是想带弟弟坐一次特殊列车。警察认为他去秩父是为了毁灭证据,但这与我之后所查的有所出入。
△是枝裕和与小演员们的合影
大儿子是一个头脑聪明的孩子,他还写信给房东假称出门几天,叫他不要担心等,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大人们侵入房间,这也是为了达成对母亲的承诺。
他的成熟担当叫人心怜,我想好好地在作品中表达出来。虽说改编自真实故事,但又不尽相同。考量过后,我将弟弟换成了妹妹,母亲的人设也有所改变。如此一来便和真实事件大不一样了。
02《步履不停》
这部作品创作于母亲过世不久。原本的故事大纲创作于 2001 年,是我孩提时候的故事。讲述了 1969 年的一个台风夜,一家人一起听《蓝色街灯下的横滨》。
当我跟安田商量下一部作品想拍这个时,他犹豫地说道:「现在吗?」接着建议我,「要不等你到 60 岁左右的年纪再拍吧,那样比较好。」
然而母亲的辞世让我又有了拍摄这部影片的想法,所以就写出了《步履不停》的剧本。
当我告诉安田无论如何也想先拍摄这部电影时,他只好说「既然导演执意这样也没办法」。于是电影在我的执念下开拍。
这大概是迄今为止我拍过的电影中个人成分最为浓重的一部了,完全抛开了时代、世界等因素。大概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让我太悲伤了吧,我需要通过这样的形式来悼念她,否则无法翻篇。
不是所有作品都要这样,但电影生涯中总还是需要有这样的作品。
刚开始我担心会被别人评价说这样的作品算是电影吗?这部作品是最有诸如山田太一、向田邦子之类编剧作品的影子,也是最像电视剧的作品。
如果不是有意识地按照电影来写,大概会自然变成如此,但最后,我还是觉得它可以成为一部电影。该片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实际拍摄也一气呵成。
△《步履不停》镜头顺序笔记
正如当初预想的那样,听国外的销售代理说,电影确实很难被欧洲人理解。不过说实话,这就是一部为自己而做的电影,所以我在票房上也不抱希望。但结果出人意料地还是有很多外国客人前来观赏。
《无人知晓》的票房虽然也很高,但《步履不停》却是我传播最广的一部作品。
关注脚下,虽然道路狭窄,但只要坚定不移地前行,不需要极力表达诸如对当世想法抑或是对仇恨的不满等思想,电影中表达的东西自然会传达到它应该传达到的人。这部作品也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有所收获。
03《如父如子》&《海街日记》
《如父如子》这部电影的灵感来自于我成为父亲后。同《步履不停》一样,刚开始的大纲都是从自身经历深挖而来。
我把所有的台词和场景都写成标准的故事形式,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我的作品中形式上最完整的故事片。
最近我发现自己并不是一名艺术家,当然这里面不含有消极意义。我觉得将自己定义为作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我更想成为一名匠人。
这部《如父如子》是以一名匠人的心态打造的作品,无论是作为编剧还是导演。如果说我是一名作家,那么我所做的就是让观众在我的文字中忘记福山雅治的明星光环。
其实我构思角色时并没有想到他,是福山方面主动提出希望演出该剧,见面后我觉得由他出演会变得很有趣。
选择福山出演并不是因为「对方向我抛出橄榄枝所以就这样吧」这种消极的态度,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可能性,觉得我们可以一同制作出好的作品。
△《如父如子》准备稿封面封面上写着修改要点,如:主人公良多的感情逐渐由庆多转向琉晴,其中的作为契机的「苦恼」还有所欠缺,下一稿将强化良多感情的变化。
《海街日记》也是如此。当然,影片呈现的世界观与我的想法是吻合的,但我更看重与四位女演员的合作,如何在影片中绽放她们的魅力。
我所做的只是以这点为前提,用匠人的态度潜心创作出剧本。我认为这样的定位才更适合自己。
大概是因为我想到了「爵士乐」的概念吧,所以我并不会设法获得主导权操控什么,而是以如何在《海街日记》中最大限度呈现原作以及四位女演员的魅力为使命。
你只有帮助周围的人熠熠生辉才可以体现自身的价值,从而来编写剧本内容。
一个好的编剧不会将自己的世界观强加给合作的演员,或者至少以尽量不强加为目标,否则合作不会太顺利,这是我从业 20 年后悟到的道理。
本文节选自《知日·步履不停,是枝裕和》特集
是枝裕和/口述 门间雄介/文
林燕燕、崔明清 / 翻译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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