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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20年1月底,
她有一个叫做“佟生”的武汉男生,
这个温和善良的青年因为感染新冠病毒在封城时伤逝了。
而他是一个叫做“妞妞”的女孩的恋人。
他们本来约好在武汉樱花盛开时去拍婚纱照,选一个吉日把婚结了。
妞妞在武汉上学、工作、生活了七年。
因为他,她爱上了武汉这座城。
他们本来有一个大大的梦想:
挣够首付,在武汉买套房子。
佟生的家在乡村,父母都是农民。
妞妞的家在外地城市。
她的爸妈反对她留在武汉,但她为了爱情义无反顾。
她相信自己挑选的人会给她幸福的未来。
放假以后,疫情从天而降。
身在武汉的佟生感染了新冠病毒。
武汉封城了。
妞妞订不到去武汉的高铁票,
她也因从武汉回来隔离在家,只能通过视频不断给武汉的佟生打气,支持他。
佟生起初还好,后来有一次在视频里说:
“觉得可能无法陪你走下去了”。
妞妞对着视频哭得稀里哗啦。
那是梦破碎的声音。
佟生发给妞妞最后的话是一个文档,
一封托她未来男朋友照顾好她、宠着点她、包容点她的信。
确切地说是一份遗言。
文档最后是一串数字,他留下了银行账号密码,他工作以来的全部积蓄10多万。
佟生说梦没有办法圆了,这笔钱留给他一生只爱过的一个人。
在人潮人海中,有一个人离开了,有一个人独自哭泣。
太阳照常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又仿佛一切都已发生。
就像春天的花曾经那样热切地开过,
又叹息着飘落。
每一个生命都是卑微而易逝的,
但也因此伟大。
是卑微又伟大的生命,让这个世界不至于悄无声息得像宇宙黑洞。
妞妞说她留恋过,失去过,缠绵过,哭泣过,欢笑过,最终肝肠寸断。
佟生和妞妞,
其实都是我们最平凡不过的兄弟姐妹,
这个国家许许多多勤奋努力的年青人中的两个,
也是这个民族最朴实无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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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无论东方西方,人类社会自从诞生以来,
从来就不缺少天灾、人祸、瘟疫、隔阂、猜忌、纷争,
随之而起的死亡、创伤、裂痕、离别等无尽的人间悲剧一遍又一遍地不停上演。
在西方,
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进入了黑暗的中世纪,
宗教信仰分歧、国家利益纷争、民族矛盾激化曾催生了一场场血腥的战争,
鼠疫大流行也曾让三分之一欧洲人消失;
……
在东方,
门阀的偏见,导致了东晋凄美的爱情故事《梁祝》的发生;
权力的纷争,逼迫曹植吟出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七步诗》;
残酷的压榨,催生了“孟姜女”故事在《左传》里出现;
……
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个故事。
有多少时代,就有多少时代悲喜剧。
用什么治愈那些被时代灼伤的心灵?
二十年前,一首叫做《Craigie Hill》(克瑞吉山)民谣感动了整个爱尔兰,
它为心灵给出的答案,是爱的歌声:
It being in the springtime
那是在春天的时节
The thrushes they were warbling
画眉鸟柔和的唱着歌
The violets they were charming
还有那娇媚的紫罗兰竞相开放
To view fond lovers talking
看着多情的恋人们低语
a while I did delay
我停下了脚步
He said,my dear,don’t grieve
他说亲爱的,请不要悲伤
……
歌中那轻灵飘逸的旋律与内容,
伴随着Cara Dillon(卡兰·迪伦)那清透、婉转、灵动的天赋嗓音传遍爱尔兰,
让那片陷于相互隔阂、纷争不息、分裂的土地上的无数听众安静了下来,
继而沉醉到无法自拔。
Craigie Hill这首被称为爱尔兰国宝的民谣,叙述的并非是高尚、宏大或是正义,
而仅仅是一个伤离别的爱情故事:
男主角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女主角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忧伤绵绵,
但也只有无助地不停猜想,
歌唱的内容除了一部分追忆昔日时光,
很大部分都是单方面想象出来的意境,
孤独,哀婉,感伤,
伴随着或有或无的期待与希冀。
仿佛爱尔兰广袤、纯净的蓝天之下草地与湖水纯朴的芳香。
歌声不只治愈了那个女孩,
也治愈了整个爱尔兰民族的忧伤。
三、
当你回忆现代社会的往事,你将发现:
在每一个历史时期,
都会有一样作品承载着群体的情绪,治愈着时代加之于人们心灵的那些无常悲喜,
并给人们面向未来的勇气、力量与希望。
它可能是一首诗,
比如食指写于1968年的《相信未来》,
以抄本的形式在知青中流传,
激励了无数人;
它可能是一篇文章,
比如光明日报1978年发表的一篇评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烙印在几代人的心坎里;
它也可能是一部小说,
比如路遥写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平凡的世界》,
温暖了多少平凡日子里的人们;
它也可能是一场球赛的夺冠,
比如当年中国女排荣膺五连冠,
振奋了多少落后面貌里缺乏自信的人们;
它也可能是一部电影,
比如《泰坦尼克号》,
它描绘了灾难时的人性弱点与光辉,
在突然而至的最后关头,面对自己深爱的人,面对生与死,一个人会怎么做呢?
比如《肖申克的救赎》,
改编的原著副标题叫做“春天的希望”,
即使在那样黑白颠倒的荒谬世界里,也可以像浴火后重生的凤凰一样飞出炼狱,真善美反而在漆黑人间更加明媚。
激荡与治愈一个时代群体心灵的,
更可能是像Craigie Hill那样的一首歌。
离我们最近的一次类似情形,就是龙应台那次在港大演讲中发生的小插曲了。
2016年秋,龙应台在香港大学发表名为《一首歌,一个时代》的演讲,
她问现场观众启蒙歌曲是什么,
坐在前排的浸会大学副校长周伟立回答说,是他刚进大学时师兄带着唱的《我的祖国》。
龙应台似乎不敢相信,就惊讶地反问了一句:“真的?《我的祖国》怎么唱?”
于是台下就有观众开始唱了起来,
唱声逐渐由单薄到响亮,
最后演变成全场观众的大合唱。
在我看来,
这个小插曲最可贵之处并不是我们部分大陆人津津乐道的龙应台的尴尬,
也不仅仅是这首歌本身的爱国属性,
而恰恰在于歌词内容承载了一个历史时期的集体情感,
那就是现场观众唱出的那些事物: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哨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是艄公的哨子、船上白帆、改天换地的豪情等等景物,
唤醒了人们对那个特定历史时期的记忆,
治愈了人们对那个淳朴时代的怀念之情。
人间风云聚散不定,世事总是那样来来往往。
总有一些创伤就在那里,
总有一些心灵需要去治愈。
四、
2020年的中国,
哀伤的也不只是那个失去了佟生的妞妞,
900万武汉人劫后余生的心灵失感,
你根本想象不到。
有一个叫周冲的作者记录下了几个情形:
一个温婉纯良的湖北孝感女孩,
因封城后变故频生,以至于性情大变,
她“真的怕自己熬不下去了”,
“那种茫然无措,就像站在路中间,就那样站着哭。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一个在武汉的男生发视频,
每天总是莫名其妙地崩溃,然后不停地疯狂掉眼泪,
“很想一觉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那还都是些本来活泼好动的年轻人。
但那可能只是被看到的冰山一角。
文中还记录了很多中老年人令人不忍读下去的木然表情。
凤凰网《在人间》有篇文章,一位在武汉工作的心理咨询师记录了武汉解封后的观察:
她说除了伤逝者家属,走不出家门的正常人也需要心理疏导。
“有些人悲伤时往往也有易激惹的表现,动不动就发火,或者对之前熟悉的环境变得厌恶起来……
但愤怒还是一种次级感受,背后隐藏着的是令人忧伤的脆弱和泪水。”
还有一种叫做“幸存者内疚感”综合征:
这些幸存者常常为他们的家人、朋友和同事没能在灾难中活下来而感到内疚,
导致他们表现出各种特征,
例如焦虑和抑郁、社会性退缩、睡眠障碍和梦魇、躯体不适和情绪缺陷、不明原因的低落等。
如果这些创伤不被治愈,就会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
半数以上患者会伴有物质滥用、抑郁、焦虑等,自杀率也比普通人群大幅增高。
她为此写了一篇《要知道,活下来没有罪》的文章。
她说这些心灵上的困境,
其实也可能隐含于1000万武汉市民。
因此疫情虽然控制住了,但是心灵上的问题并没有消除。
(微博上可能是专业人士的日志)
周冲引用当年大阪“池田事件”一位精神科医师的话说:
“即使现在看起来若无其事,等他活到人生的某个阶段,一定会发生问题。”
后来有人毁人,有人自毁,有人抑郁终生。
五、
封城已经重启,
但心灵解冻还远未开始。
泱泱中国有14亿人,
其中湖北六千万人,
所以从概率上说,人潮人海里每一百多个擦肩而过的人中就有四五个湖北同胞。
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上,
九省通衢之地是国家地理中心的湖北。
“城郭沟渠,不足以固守;兵甲强力,不足以应敌;博地多财,不足以有众。惟有道者,能备患于无形。”
《管子》里这样说。
什么才叫是有道呢?
对于一个志在伟大的国度来说,必然首先是一个爱人的社会。
因此,
湖北的忧伤,就是全体中国的忧伤;
包容与善待湖北同胞,就是包容与善待我们自己;
治愈湖北心灵,就是治愈我们自己。
所以,正如每一个历史时期一样,
在这个时代的重大事件背后,
应该有一样东西,宣泄群体无常悲喜的情绪、承载内心的黑夜与光明、治愈时间里的心灵创伤。
它可能是一首诗,一部小说,一部电影,
也可能首先是一首为时而作的歌。
我们已经有了许多振奋与团结的歌,
但,
在它们之外,
在那些舍生忘死的英雄赞歌之外,
在那些众志成城的抗疫战歌之外,
在那些气势恢宏的家国壮歌之外,
2020的中国大地还需要另外一首歌——
一首守护精神家园的民谣,
一首温暖与治愈心灵的故事,
一首哀而不伤的平凡小调。
六、
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写歌,更不会谱曲,就连最基本的乐理也不懂。
但我决定写一首歌。
因为在新冠病毒重创了湖北许多天之后,
在他省的人们逐渐走出病毒威胁之后,
我看见了一个叫妞妞的女孩梦碎的声音,
我看见了封城重启之后无数悲伤的心灵,
我看见了一个时代不同群体因为意见迥异而隐隐撕裂的创伤。
我找到了一位素未谋面的朋友,
我跟这位叫“巾巾”的理工男说了想法,
他听了那些故事之后,二话没说就同意。
巾巾以前是华为前工程师,
虽然爱弹吉他、爱唱歌,
却不是专业音乐人,但并不妨碍他谱唱,
因为比专业更重要的是有一种情感在激荡着他——他是一个武汉人。
在巾巾的帮助下,
我终于搞懂了什么是主歌与副歌的格式,以及现代歌曲押韵与古诗押韵的关系。
为了把握对歌曲内容的方向,
我请教了复旦大学心理学吴国宏教授,
受到情绪感染的吴教授甚至专门写了一篇叫做《反刍与叙事》的专业文章给我,
告诉我关于心理治愈与音乐的关系。
(复旦大学心理学吴国宏教授 指导意见)
为了写好这首歌,
我放下了手头上的一切事务,
朝思暮想的都是歌词内容与画面:
李文亮笔下的淅淅沥沥的武汉小雨,
长江畔的风,
转瞬而逝的樱花花期,
病榻上留念夕阳的老人,
逝去的佟生,悲伤的妞妞,
那些灾后创伤的心灵……
为了尽心谱好曲,
巾巾一遍又一遍地寻找感觉,
一次又一次尝试合适的旋律,
当他终于画出了个草根的五线谱,
甚至为此烧糊了作为午饭的几个大饼;
为了居家条件下录音同调,
录了整整一天歌的巾巾累脱了力,
连说话都显得摇摇欲坠的样子。
为了丰富歌曲内容与形式,
我们尝试邀请北京的薛晴加入创作小组,她立即同意了。
薛晴像一位燕赵大地上的侠女,做事风风火火而明快,
她很快就想到了在歌曲中加入童声,
并且拉来了一位声音温婉、特别有治愈能量的喜金刚同学,
请她给歌词录制了一个朗诵版。
《武汉的春天》/ 喜金刚朗诵 巾巾配乐
为了给歌曲配上合适的童声,
来自北京景山学校的徐一唐小朋友在家中多次演练,
他一听说是为武汉唱歌,就特别激动,特别投入,特别卖力。
为了在有限的条件下制作一个MV,
喜金刚又拉来了付海鑫老师,
付老师在工作特别忙的情况下,连续加班制作好了MV,我们都特别喜欢。
特别感谢这些朋友这些天的付出,
因为他们全都是无偿劳动。
为了那个哭泣的女孩妞妞。
为了湖北武汉。
为了那些被病毒灼伤的心灵。
所有这些的用力,
只是希望那个叫妞妞的女孩能够听到;
所有这些的用情,
只是希望湖北的同胞能够拥抱阳光;
所有这些的用心,
只是希望能够温暖那些忧伤的心灵。
《武汉的春天》
词/ 李不太白,曲/ 巾巾,
歌/ 巾巾 徐一唐,MV/ 付海鑫
请 全 屏 横 看
七、
最后是来自我们的一份诚挚邀请。
由于我们在音乐上的草根属性,
希望通过网上心心相通的连结力量,
向音乐界广撒英雄帖,
邀请专业的音乐界大神情义与共,
援手相助,
在现有草根歌曲的基础上,
能够重新修炼词、丰富曲、演唱歌,
一起温暖那些忧伤的心灵,
一起温暖2020的中国记忆。
因此,
我们开源歌词、歌谱如下:
《武汉的春天》
词/ 李不太白 曲/ 巾巾
歌/ 巾巾、徐一唐 朗诵/ 喜金刚
长江的风,如同你的手
在我发际轻轻拂过
东湖的夜,像你的眼
那样深情凝眸
亲爱的,你是否留恋它
这人世间你曾来过
武汉这多情的春天啊
到哪找回你的温柔?
多少温暖的双臂,张开怀抱
多少冷清的街道,人海人潮
多少无言的热泪,曾经流过
武汉,别忧伤,我为你祈祷
窗外的雨,如同你的歌
在我耳畔轻轻诉说
院中樱花,悄然绽放
又叹息着飘落
亲爱的,你是否记得它
这人世间你曾爱过
武汉这寂静的春天啊
到哪找回你的笑容?
多少荒芜的大地,开出花朵
多少暗淡的星空,又将闪烁
多少消逝的晚霞,相约明朝
武汉,别忧伤,我陪你走过
多少心中的话语,化作歌谣
武汉别忧伤,我陪你走过
(巾巾谱曲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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